“我的经历很单一,全在投资圈做投资,我一直都在下注,我是一个喜欢下注的人。”昆仲资本合伙人吴子烁告诉创业邦。
2007年,他进入惠普任战略投资部投资经理,第二年进入鼎晖投资,后在2016年共同创立昆仲资本。至今,从事投资已有13年。而这期间,他先后主导投资了先惠技术、摩贝网、一嗨租车、齐屹科技、普利制药等优质项目,都先后IPO或者已经过会。
吴子烁并不像一些投资人,说起投资逻辑娓娓道来,他认为投资本质上是由创业者驱动的,因此投资人要能够跟最好的创业者在一起,并且能够彼此欣赏。而即将迈入不惑之年,却带着一份少年感的他却很容易让人亲近。
采访中,他调侃最多的是“我不懂这个行业“,他认为,投资人更多要做的是领航员的角色,做信息的汇集者。在投资上,吴子烁也不为自己设限,从先进制造、创新消费到B2B都有所涉及。但他投资又极为稳健,在昆仲资本的七年间,只投了12个项目,他更希望能找到令他激动的创业者,和“关键先生”在一起。
在下注的过程中,吴子烁经常进行自我追问式复盘。比如,如果回到2001年,他会不会重注消费;如果回到2005、2006年他会不会重注电商;如果回到2010年会不会重注移动互联网;如果回到2013年会不会重注中国互联网金融。“如果不会,你就想想为什么不会,然后把这些事改掉。”吴子烁说。
吴子烁大学毕业于2001年,那时候,中国的投资行业还处于草莽时期。
从中央财经大学财经专业毕业后,吴子烁进入中国联通进行基建投资。彼时,中国正处于电信大发展的阶段,当时是CDMA时代,运营商到处建网,很多毕业生都投身于此。吴子烁在那里奉献了三年的青春。2007年,他在中欧国际攻读MBA,毕业后进入惠普开始负责战略投资。
那时候, VC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陌生的概念。吴子烁回忆,当时惠普还纠结过到底做风险投资还是战略投资,后来还是选择了战略投资。吴子烁回忆,当时惠普中国区的战略投资部只有两个人,另一个如今也成为母基金行业一家大型FOF的创始人。
2008年,吴子烁进入鼎晖投资,“正式”开启了自己的VC投资生涯。而带他入门的导师正是王功权和黄炎(鼎晖创业投资基金合伙人及创始人)。”我那时候对投资的理解比较简单,就觉得VC挺好玩的。”吴子烁说。而那时候的鼎晖,也仅布局VC不到一年多,吴子烁加入之后,一起参与了上海办公室的筹建。
在这里,吴子烁经历了金融风暴席卷全球,也经历了VC行业快速发展的几年。在这里,他完成了自己不少优质项目的早期布局,包括一嗨租车、齐家网、驴妈妈、格瓦拉、普利制药、罗曼照明、挖财等,如今这些昔日里的明星项目,都已经先后上市或拟上市。
2013年10月,带着一腔创业的热情,吴子烁正式离开鼎晖,和原复星昆仲资本董事长王钧、总裁鲍周佳、联席总裁梁隽樟一起成立昆仲资本。
“我们是觉得自己手艺好,手艺好你就出来证明自己。”吴子烁说。他觉得,离开鼎晖就是创业了。但当时,复星集团是昆仲资本唯一的LP,因此在投资时,很多人都为他们贴上了复星的标签,甚至一度把他们当作复星的战略投资部门。也是在这个过程中,单一LP的局限性逐渐暴露,因此在二期资金的募集上,他们更加注重基金的独立性。
目前,昆仲二期已经有20亿人民币的基金规模,包括5亿特殊机会基金和教育基金。同时,他们又通过一种类似“S基金“的方式,将人民币基金项目的部分股权卖给TR Capital领团,在行业内创新性地通过人民币转美元的交易方式,最终实现1亿美元的基金募资。
吴子烁坦言,尽管团队主要合伙人多来自美元基金,而美元LP很挑基金的历史,对于新创基金来说,想短时间内募集到美元基金存在一定挑战,于是他们创新性地采用“曲线救国”的方法实现募资。“我们希望能够同时拥有人民币和美元基金双币种。相对来说,人民币基金的LP并不稳定,美元基金的LP通道一旦打开,就更具有持久性。”
随着经济下行,加上疫情影响,投资行业也逐渐进入洗牌期。但吴子烁并没有感受到太多压力,这种情况他也曾经历了多次。“2008年比现在更惨。” 吴子烁说。2008年一整年,他只做了一个案子,就是一嗨租车。虽然最后一嗨租车顺利在美国上市,但在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,那一年他过的格外纠结。一方面,一嗨租车属于重资产项目,金融危机之下融资并不顺利;另一方面,当时也并没有证明自己可以盈利,在美国上市更是很难想象。
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或好或坏的经历,让吴子烁在日后投资里的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逻辑和方法论。
投资本质上是由创业者驱动
在投资上,吴子烁很少看北京的项目,他扎根在长三角地区,深挖当地的优质项目。
吴子烁说,VC对他来说有两种,一种是行业化,一种是本地化。所谓的行业化,就是要非常精通某个垂直跑道,对于整个跑道的上下游,竞争格局,关键竞争力了如指掌,非常考验投资人的判断力。而本地化是考验投资人是否能够覆盖当地最优秀的创业者,在创业的最早期就投入进去获得高收益。
同时,在他的理念里,投资本质上就是由创业者驱动的。投资人要能够跟最好的创业者在一起。这也和一些VC的投资逻辑类似:如果找到值得下注的创业者,对于跑道的考虑可以放在其次。因为对于早期项目来说,方向也会随着实际情况进行调整。
”我觉得看得多了以后,你对一个好的创业者会有冲动,愿意把自己的钱给他。如果遇不到好的创业者,我是不愿意出手的。”吴子烁说,“当然最牛的人我也没见过,比如像乔布斯,但退而求其次能找到一些创业者,他对产品、市场、竞争对手和对未来的理解,以及他管理、聚人能力和融资能力都没有短板。”
在他的权重里,人的权重占到80%以上,行业等其他因素只占到20%。对于好的创业者,吴子烁也舍得下注,当年他所投资的格瓦拉创始人刘勇再创业后,吴子烁又投了天使轮。“我不知道刘勇能不能做起来,但他是有很好创业者素质的,而且你能感觉到他不是为了套现,他就是为了创业,所以输了也值。”吴子烁说。
当然,“混入”每个圈子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,这其中,地域性又是很重要的一部分,因此,吴子烁选择扎根在长三角地区。
在吴子烁的投资经历中,并没有固定在某个领域。例如,除了先进制造、创新消费到B2B,他还投了一些他口里“很奇怪”的项目,比如已经顺利登陆A股的普利制药,这也是吴子烁所投项目中投资回报率最高的一个。投入时,估值3亿元左右,如今已经上涨至210亿元。
“还是得与优秀的创业者沟通,然后找到好的人,多聊你才会有这种好机会出来。”吴子烁说。
除了和优秀的创业者在一起,财务专业出身的吴子烁也有一套自己对项目的判断逻辑。“你说我懂药吗?我肯定不懂,但我尽调得很清楚,我把它供应商,竞争对手一个个抠出来做尽职调查,对他未来的财务可见性和可上市性就会有超越同行的判断。”吴子烁说。
他认为,人一旦对一件事特别了解以后,就容易自我锁死。因为人往往会觉得,既然这么懂某个专业,就应该专注在该领域,否则就容易成为韭菜。但吴子烁对此表示怀疑,他甚至觉得,没有投资人会真的比创业者更懂某个行业。相对于对行业的了解,VC更需要的是勤奋,学习能力,沟通能力,以及进行尽职调查的能力。
在吴子烁看来,能够获得创业者青睐的投资人,也一定是能够跟创业者形成互补,给创业者提供新视角的人。”VC以前叫副驾驶或者叫领航员,帮驾驶员读地图。这个行业的趋势是什么,有哪几个竞争对手,他们走到了哪一步,有哪些客户,这些东西创业者往往是看不到的,但VC因为每天都在这个行业中,不是要打探谁的消息,是会自然形成信息的聚集。”
新一波的机会是国产替代
但吴子烁也认同,自上而下的研究是必要的。
在吴子烁看来,投资有两种机会,一种是产业型机会,另一种是退出型机会。所谓的退出型机会,就是以退出为导向的投资,极端点的例如Pre-IPO,它对于退出的思考要多过于行业。而科创板的出现无疑为他们提供了新的机会。
在产业型机会上,吴子烁在A轮就押中了如今已经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摩贝网。“我们一直很高兴,当时那么多B2B互联网项目,我们选择了对的那一个。”吴子烁开玩笑地说。事实上,当时他们看中了互联网对化工行业改造的机会,那时行业里除了摩贝网,还有几十家各种类型的“找塑料”类的公司,他们把行业里这些企业扫了一圈,最终选择了信息化程度最高的摩贝。如今,2019年底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摩贝已经成为了行业内当之无愧的头部。
目前,吴子烁看中的正是国产化带来的机会。“因为中国是要拥有一套跟美国完全并列的,自主的硬件软件操作系统,它可以是国产化+芯片,可以是国产化+新能源车,可以是国产化+消费电子,这些跑道的的景气周期都足够长,产业链的各个节点都有利润,能出现系统性的上市公司群体”吴子烁说。他们从2015年开始,就系统性地在寻找这种机会。
这些机会的共性在于,第一,它所在的跑道的景气周期非常长;第二,产业链上它的价值分工不是一家独大,各种创业公司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。沿着这个思路,昆仲资本分别在芯片、人工智能、新能源车、消费电子、企业服务等领域都进行了布局。投资了鲲游光电、先惠技术,罗曼照明,小鹏汽车等一系列优质项目。 其中,先惠技术已经过会科创板。
“科技树国产化的投资,好处一是胜率高,二是退出有保证。”吴子烁说。
说起投资鲲游光电的过程,也充满了“吴子烁”的风格。在对行业的梳理中,他们发现了3D光学是一个非常有门槛和应用价值的赛道,行业前景不可估量。此前,苹果也只有一家国外供应商可以稳定供货,华为尝试过但并未成功,后来中国出现了一家可以生产这一产品的公司,就是鲲游光电,于是昆仲资本抓住了这个机会,一起投资的还有华为、舜宇光学等行业巨头。
尽管目前大家都看到了投资国产硬科技的前景,但专注于此的VC还不算拥挤。吴子烁认为,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路径依赖。因为当年大部分看硬科技的投资人都没能坚持下去,随之崛起的是一批投“模式创新”的投资人,如今活跃在投资领域的也正是这批人。
但反观昆仲资本,从14年开始就重点着眼于科创方向了。在“模式创新”已经越来越艰难的当下,吴子烁曾经积累下的能力和人脉优势也正在凸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