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生周期是在0点之前,诞生出成熟产品则意味着0点的确立。没有0点什么都没有,所有东西都落在空处。有0点即有方向,标志着一件事情正式开始,终于可以向前迈进累积,0.0000001、0.0002、0.001、0.1 ...... 每一步都很坚实。
如果0点不存在,即一切都不能立足。
所以任何人想要开始一件事,首先需要经历一个创生周期,诞生出一个成熟的产品。
产品的第一性是现实性。空想仅对激发产品灵感有作用,但产品无法在空想中存在。
能够称为产品,即表明产品的亿万毛细根须已深深地扎根于现实中,跟现实中的一切紧密连接交融互动。
试细想一瓶水是如何接触你的唇、舌、喉、食管、胃、肠。当水经过它们,你的表皮细胞是如何吸收每一个水分子,又是如何向大脑传递携带温度、形状、流速、大小、口感等丰富数据的有水流经的信号,并会给出何种感受作为信息确认的反馈反应。这些是现实本身,且只能发生在现实中。
产品的本质是逻辑集合体。
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,手表。我们看手表能读出时间,通过观察时针、分针、秒针的走动停留位置。而实现这些走动,需要背后上百个零部件遵循各自的运转逻辑,形成逻辑系统才能做到。
机械表的逻辑系统通过肉眼可以观察到,但电子表的部分逻辑系统,肉眼无法观察,但都绝对遵循逻辑。哪怕其中有一个零部件逻辑不通,则整个手表都是废品。
手表的例子大家都很容易能吃到,也很容易肯定逻辑可靠的重要性,因为太明显了,一出毛病立马就能发现。
但是一旦变成其它产品,很多人就开始轻视逻辑,甚至都不把逻辑列在最重要的判断事项当中,因为越来越多的产品隐性特质也起关键作用,逻辑不对,虽然破坏极大甚至致命,但又不被重视,且更不容易被发现处理。
因此对逻辑不敏感,对其不做判断,就敢把稀缺资源砸上去,失败当然如影随形。
在集合逻辑的时候,逻辑与逻辑之间会形成新关系,这个新关系成立则变身为新逻辑,如果不成立,则这组逻辑集合整体都会不成立,需要推倒重来。
一个互联网产品往往需要集合庞大规模的各种逻辑,这些逻辑之间又层层叠叠诞生出更多的新关系,要逐一进行关系判断,工程很庞大。却只能由一人来完成。
是的,一人。
不同产品需要组织不同的知识基础。
举一个最肤浅的例子。连色彩都不够用的共享单车,到底要用什么颜色,这是一个逻辑问题吗?是。需要你自己去研究色彩吗?不需要。但这个问题重要吗,如果你不掌握色彩知识,那你如何判断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。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,颜色一定是共享单车这个逻辑集合体中的一个逻辑。碰巧这个逻辑还极容易被轻视。
那不如换个说法,“损毁率”对于共享单车这个方向重要吗?这下似乎轻视不得,而是太重要了吧。那颜色跟损毁率有关系吗?黄色的OFO,跟橙色的摩拜比确实损毁率高出很多,但很大一个原因在于摩拜的车本身就造的特别结实。所以也不能说,颜色就决定了损毁率。
那我们换个例子看,酷奇推出黄金单车后一周内,几乎所有车都被搞的很坏,没剩下一辆能用。公司很快也完蛋了。你不能说单纯因为酷奇的车比OFO的车明显的质量更糟糕吧,显然不是。这回可以很明确的说,是颜色惹了祸,惹了致命的祸。
黄色是所有色彩中亮度最高的,也最炸眼。黄金色已经不是炸眼而是招摇了。橙色相对稳健成熟。蓝色则显内敛冷静。现实是,小蓝的人为损毁率最低,摩拜的次之,OFO的很高,而酷奇的黄金单车都无法活过一个礼拜。
相信任何一个最普通的视觉设计师也能把这个区别讲的很清楚。但是很明显OFO的创始人和砸了很多钱在上面的投资人,都根本不会注意到,颜色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,竟然真会成为一个致命因素。车坏完了,用户跟OFO之间可不就只剩退押金这一件事了么。
这个例子显然过于肤浅了,但一帮光鲜亮丽最顶尖最骄傲的存在,偏偏吃了它的大亏。
它能告诉你,在产品中不是大问题小问题的事,而是逻辑的事。一部分逻辑需要自己仔细反复推敲,而很大一部分逻辑是常识性的知识,需要根据不同的产品去组织了解,最起码要能判断轻重关系,以避灾免祸。
共享单车关于颜色的这部分逻辑,是谁应该去负责的?是设计师吗,不是。只能是“一人根基”的这“一个人”,产品由他定义、逻辑由他组织。
OFO完全雇得起全球最顶尖的设计师。但这个设计师,即便有天大的本事,也对根基无力。
或许你学的是工商管理、是生物、是货币、是金融衍生品,是信息技术、是空气动力、是天体物理。如果你要做事情,你都需要根据事情的方向重新定义自己的知识结构。如果知识基础够不到你想做的事情,你基本就是瞎的聋的,根本搞不清楚需要如何组织架构逻辑集合体,更谈不上还能清楚地做判断。
做产品极度反人性
产品的起始——冲动,本身就包含高度的错误甚至于荒谬。
要清醒的意识到这些错误和荒谬的存在,你就得承认自己是不足的,甚至于得承认自己是愚蠢的。这跟现在的社会,动不动就能用简历和自我介绍拍死人的现状格格不入。每碰到十个人,有九个尾巴都是往上翘的,自己认为自己特别牛。好产品这么少,就是社会风气太差。人都已经异化了,容易自我迷失以及出现自我定位的偏差。外在的标签太多太光鲜,而内在的逻辑太少太浅薄。
但不管你是谁,只要你要做事,要做出成熟的产品,你必须忘记自己那些好的或不好的标签,把自己清空,并尽量把自己变成素人。
为什么呢?因为你要独立,你要一个人去经历至少一个完整的创生周期。在这个全过程中,确切的说没有人能帮助你。只能由你自己去发现自己逻辑中的致命之处。如果自我认知出现偏差,过于盲目自信,怎么可能潜下心来,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去推敲那些很容易被错过的“旁支末节”?
“旁支末节”很可能反过来咬死你,要你知道它的厉害。如果你不想让这么糟糕的事情发生,你只能自己去挑自己的毛病,一遍一遍,反反复复。直到你认识它,它认识你。浮着的东西,要想变坚实,只此一途,别无他法。
如果你实在不习惯突然从牛人切换成素人,那么至少当你做产品的时候,请一定把产品看成一个比你牛太多的人。在它面前自大即是找死。
当然也可以反过来做判断。如果一个人很清楚自己聪明,且以自己的聪明为傲的话,这个人基本就废了,很难成事儿。
产品中的逻辑盲点、逻辑陷阱、逻辑伪装,一层又一层。一个细微部件的改动,整个产品的所有逻辑都需要重新扫荡排查。改动A部件,B部件没问题,但Z部件就有可能出新问题。一子不到位,满盘皆输。这不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能干的事,耐心不够都不行。
现在VC很多,也让很多本身逻辑上、根源上有问题的产品未经判断,就被钱推着向上跑,数据和增长持续做掩盖和伪装。最终还是会掉下来,尽管被推迟,但一定会到来。
产品的形在前表达在后
大家会常听到一些表达在前的说法。我们要做的产品的用户画像是某某某,她们的特点是某某某,我们的产品是如何完美的满足了她们的需求。说的好像他们的产品就像用户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似的贴合有用。又好像用户离开他们的产品,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活。但当他这么说的时候,这个产品还没做,就已经死了。
产品在定形前,就被人为“语言定义”切断逻辑选择的范畴,把可能性的空间固化。很可能就是在给产品“截肢”。被截肢的这部分或许正是这个产品能够存在的核心逻辑。如果不能给一个生命体以充分的基因选择自由,你如何确保它的优秀,又如何确认它具有强大的生命力?
这么做确实会省下很大的时间精力,因为你只是从一个庞大无比的逻辑池里,圈出了很小一部分逻辑,把它们组合成一个逻辑集合体,需要的工作量非常有限。你一偷懒,一凑合,把人家的各种可能性都排除,这个产品就变成了短命鬼。
不着急定义它,把所有束缚统统清除干净,把自己的好奇值调到最高,把容忍值调到最高,忘记时间。去敞开了做各种逻辑融合实验。如果有某一天,你对其最新形态感到很满意,那恭喜你,不管这个形态是不是最终形态,说明你至少会做产品了。
就像世界先于语言存在,产品的形态也一定是先于表达存在的。它是个完全崭新的物种,过去从来没有过。虽然是你创造了它,但同时你也是第一天才刚刚认识它。你可以慢慢试着了解它,然后才会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形容它,描述它。如果你想非常准确地表达它,不要着急,你需要时间。
对于做产品来说,有些概念非常的荒唐。比如PMF(产品市场契合)、MVP(最小可行性产品)、小步试错快速迭代。
任何一个产品,不管成熟不成熟,只要能做出来,就有用户,首先我相信肯花那么大力气把它做出来,做它的人就已经是它的用户了,这不就是PMF。但有多少人会像做它的人一样觉得它有用,这才是问题的关键。或者换成一个更量化的问题,即想用这个产品的用户能不能养得住做这个产品的人,能养多久。能养很久还养的不错,从财务上来说这是个普通产品。能养成身价过亿美元的富豪,从财务上来说这是个还不错的产品。
MVP其实就是在给产品截肢,做残废产品。一个产品的完整形态,不容多亦不容少。它就是它。
追踪很多小步试错快速迭代的项目,最终结果都是一死了之。他们把本来需要由一个人提前独立完成的产品,交由一帮人去一步一步试。没有成熟产品作为根基,这么做非常愚蠢。小步试错快速迭代只有在确认产品成熟后的执行运营阶段才有效果。
如果你真的做产品,肯定不止只能做出一款产品。因为做产品的过程极度的正向,你总是在不停地思考、学习、解决难题,任何一个小突破都会带来强烈的愉悦感,你会习惯这种生活并享受它,没有其它事情可以替代。当你做出的产品能踏进执行的门槛,恭喜你。否则继续做,你会拥有一个产品矩阵。并且最终把它们都实现了。
世界不需要太多的成功,但绝对需要太多的好产品。做产品不是为了成功,而是为了好产品本身。
PS:产品经理只是在做产品的局部逻辑,不是在做产品,这完全是两码事。做产品的是创始人,不是产品经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