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造车这条路，如果走不下去了怎么办？”

“走不下去就走不下去。肯定会难过，你只能回家哭，你还能怎么样？自杀吗？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公司倒闭了。但至少我们要留下最后一笔钱，付遣散费、N+1，满足国家法律法规的要求。我大不了看钱不行了就不搞了，先把供应商的钱还了。”

今年5月，第三次创业的李一男在接受晚点采访时，坦然回应了“造车失败”的假设。

没想到短短半年之后，假设变成现实，李一男和自游家不得不面对失败这个残酷的事实。

12月7日，自游家官方发布《致NV用户的一封信》，称“由于我们自身的原因，NV在短期内将无法交付，这意味着我们期待的美好旅程还没有开始，就即将结束”。

这距离自游家NV上市发布会不过两个月时间。按照计划，自游家首款车型自游家NV将于这个月陆续开始交付，算是真正距离量产仅差临门一脚。

尽管没有正面官宣“倒闭”，信末也称“期待未来也许还有机会再聚”，但在量产前夜给预订用户全额退款，等于侧面证实了此前的“裁员”“解散”传闻。

即便还有机会卷土重来，但市场留给李一男和自游家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。

体面收场

一如李一男此前在采访中所说，即便失败也会“留下最后一笔钱”支付员工和供应商费用。

据了解，自游家已经分批次解散员工，特别生产基地、一线销售团队将全面清退。

有内部人士透露，自游家一线销售员工基本都是签的第三方劳务派遣合同，而劳务派遣赔偿是N+1，在此基础上自游家还给这些员工根据入职时间予以赔偿：入职6个月内给予1倍赔偿，6个月到12个月2倍，12个月到18个月3倍，18个月到24个月4倍。

对于上述赔偿，大部分员工表示满意。

由于“产品可能短期内没有机会送至各位的手中”，“未来可能也没有机会在我们的门店”请大家喝上一杯咖啡，自游家也对24376名意向金用户（订金1000元）进行了赔偿。

除了48小时内全额退款，还会按此前的承诺赠送自游家NV车模，并补送一张200元星巴克消费卡，“聊表微薄心意”。

《出行范儿》了解到，12月7日一早就已经陆续有用户收到了退款到账通知，“都不需要自己申请”。

相比其他中途倒闭的新造车，自游家的一系列处理堪称“体面”。不少预订用户也表示“可惜”，虽然没能体验到车，但“企业好感度上来了”。

资质“拦路虎”

自游家NV不能按时交付早就有迹可循。

在工信部11月底发布的第365批《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公告》中，大乘汽车以及自游家相关的车型申报并不在其中。这也就意味着自游家NV无法按计划在12月实现交付。当时就有意向金用户申请了退订。

这其中的主要原因，在于自游家NV截至目前并没有获得“准生证”。

自游家于2018年底启动造车项目，最初计划通过收购北汽新能源常州工厂来解决资质问题，因某些原因不欢而散后，李一男最终选择了同在常州的大乘汽车，距离北汽新能源常州工厂30多公里。

大乘汽车是众泰集团旗下的品牌之一，拥有燃油车与新能源汽车双资质，也背负数亿元巨额债务。

早在2019年，大乘汽车工厂就陆续传出“资不抵债”“停工停产”等负面消息。

按照工信部对新能源汽车准入的要求，对于停产24个月及以上的新能源汽车企业，工信部将予以特别公示，相关企业再次生产需要重新经过核查。而在重新审查中，如果不能达到准入条件或破产的企业，将被撤销资质，一旦生产资质被撤销，企业将无法申报产品。

也就是说，大乘汽车手中的生产资质本就岌岌可危。

就在自游家NV上市发布会前不久，为避免用户混淆“NIUTRON”“自游家”品牌和牛创新能源的关系，牛创新能源更名“火星石科技有限公司”（以下简称“火星石科技”），李一男也曾在发布会上表示，“火星石科技在软件、智能、三电等前瞻技术领域赋能大乘汽车，共同提高整车和智能软件水平”。

与此同时，NIUTRON®、自游家®的品牌也由大乘汽车注册，自游家NV将在大乘汽车的常州金坛工厂生产。

这意味着，自游家没有通过收购大乘汽车获得生产资质，大乘汽车也不简单是自游家的代工厂。

表面上看，自游家是大乘汽车与火星石科技合作推出的品牌，类似华为与赛力斯合作的问界。不同的是，李一男的火星石科技对自游家拥有绝对的掌控权，而大乘工厂所有的产线改造、设备采购、人员招聘都是火星石科技说了算。

当然，除了生产资质。

据悉，今年下半年工信部就对大乘汽车工厂进行了核查。

按照工信部的规定，在重新审查中，如果不能达到准入条件或破产的企业，将被撤销资质，一旦生产资质被撤销，企业将无法申报产品。

而濒临破产的大乘汽车，涉及400余件法律诉讼，未履行总金额超3.95亿元，无财产可供执行。

悬而未决的债务问题，或许导致大乘汽车资质至今未能通过复审。而李一男宁愿暂时放弃，也不愿意继续被大乘的债务拖累。

卷土重来未可知

有自游家员工透露，李一男并没有彻底放弃造车的尝试。有消息称，李一男正在寻求新的代工方，洽谈方包括一家国企——山东国金汽车。

不过，从自游家给用户的公开信中也不难发现，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资质问题，否则李一男也不会在交付前夜选择退款、解散员工。

无论之后能否顺利拿到资质重新开始，自游家的第一款车已经注定失败了。

不够领先的配置，再加上不太有竞争力的价格，这让本就中规中矩的自游家NV新车很难有优势在市场立足。

与市面上的硬派、越野SUV不同，自游家NV定位“城市探索SUV”，既能满足日常通勤，又具备户外探索气质。新车同时推出纯电版和增程版，其中纯电标准续航版（CLTC续航里程440km）和长续航版（CLTC续航里程560km）售价分别为27.88万和31.88万元，增程版售价为28.88万元。

从纯电车型来看，自游家NV的续航和定价都没有明显优势，而28.88万元的增程版相对来说更有性价比。

但是在25万~35万价格区间内，市场竞争本就激烈，用户可选择的产品也足够多，缺少攻击性，甚至有些平庸的自游家NV很难再有机会了。

不仅自游家NV等不起，作为一个新造车品牌，李一男和自游家也等不起了。

作为首款产品，自游家NV更像李一男和自游家在造车路上的试水，好与不好，已经没有太多可调整的空间。相比之下，第二代、第三代产品的机会更大，《出行范儿》此前了解到，李一男的重点也主要放在接下来的几代产品上。

据悉，自游家的第二款车型项目也已经到了进厂阶段。如果能在明年顺利解决生产资质或许还有机会一博。

作为曾经的少年天才、“华为太子”，李彦宏眼中“全世界能做百度CTO的人不超过三人，李一男是其中之一”、小牛电动的创始人，想必李一男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吧？